捷克:黃昏從小城高塔鳥瞰——兼說生命不可承受之輕
查理斯橋西岸的小城高塔頂部(指塔身與尖塔之間,不是高塔的最頂端)開放遊客參觀。一般人好像並不那麼熱衷往上爬,但觀景走廊狹小,所以即使人數稀少,還是會顯得擁擠。從頂部可以眺望查理斯橋,以及橋東邊的老城橋塔。登臨時刻,陰雨霏霏、天光黯淡,但橋上遊人不減,依舊顯示仲夏的朝氣。只可惜布拉格旅遊局似乎不是那麼親民,一直等到天幾乎完全黑了,才打開橋燈。藍色時光下的天光與街燈交互的魔幻,無法體會。
布拉格之春激發了許多藝術創作。最有名的應該就是小說“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"(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)。作者米蘭昆德拉(Milan Kundera)試圖透過交織的愛情與性愛的故事,讓讀者思索:到底是“輕”讓人不能承受,還是“重”?某些事情、尤其是負面的事,不斷地重複,是種“永劫回歸”。世間之重,莫若如此。但難道永劫回歸就真的重得讓人非去之而後快?
為了引導讀者的思辨,小說創造了湯瑪斯這個人物。他已為人夫,妻子是特麗莎,但依舊浪蕩不羈,對做過愛的女人無所留戀。這就是他的“輕”。他還有個情婦,叫做薩賓娜。他對這種有著太太、情婦、玩伴的輕鬆自在的生活感到愜意。
特麗莎對他而言可以說是重。照理說,一旦“重”離開他,他應該如釋重負。但其實不然。當特麗莎真的離開他之後,他感到一切變得荒蕪。他與薩賓娜照理說只是性愛關係,但當薩賓娜離他而去,他也形同崩潰。他以為所有形式的關係:妻子也好、情婦也好,都是羈絆人的“重”。但沒有了“重”,只有“輕”,就真的逍遙自在了嗎?小說告訴我們不是。
體會了“輕”之不可承受之後,湯瑪斯與特麗莎隱居鄉間,接受了婚姻之重,但卻感到這個“重”所帶給他的滿足。
小說的背景年代就是布拉格之春的前後。1968年事件發生,也成了小說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。因為蘇聯坦克的鎮壓,徹底消滅了改革運動。禁錮的氣氛讓許多知識份子不得不流亡海外。小說中的這幾位主人翁也是。他們離開了氣氛沉重的故鄉,可以在異鄉逍遙,但他們的心境卻截然兩回事。最終湯瑪斯與特麗莎還是回到了故鄉,即使故鄉有著肅殺的政治氣氛。小說的主角反映了布拉格之春前後捷克知識份子一般的境遇。
昆德拉的這部小說在1984年出版的時候是法文翻譯。捷克原文於次年在加拿大由流亡人士出版。昆德拉自己一直反對捷克文的再版。一直到2006年——天鵝絨革命18年之後才在捷克問世。